文章分享
万物的性灵——浅谈吕维超动物画创作
动物画一直是我国绘画体系中体量巨大、内涵宏富的种类,有着久远的历史。从战国青铜器上的错金银动物图案,到韩滉、韩幹笔下的牛马,再到北宋李公麟的鞍马画,又到近代何香凝的狮子,又有刘奎龄、刘继卣父子善画翎毛走兽,20世纪 80 年代,冯大中画虎也产生了一定影响……这些画家在时间线上从传统绵延至现代,无不丰富着花鸟走兽绘画的语汇,留下值得后人学习的中国文化遗产。而在这当中,不能忽视的还有当代画家吕维超的创作。
吕维超号卧虎堂主人,字如飞,是当代著名动物画画家,国家一级美术师。现为中国国画院副院长、中国国画院花鸟画研究院院长、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、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、中国国画院浙江分院院长、京华美术馆中国花鸟画艺委会副主任。他的作品曾多次参加中国美协主办的全国美展,并多次获奖。他也曾多次在国内外举办个人画展,作品在美国、日本、韩国、加拿大、新加坡等国家都备受欢迎,多幅作品被作为国礼送予国家领导人,或被博物馆、艺术馆、中国美协、企业集团及海外人士收藏。
吕维超专攻动物画,并以威猛的走兽为主体,猛虎、野狼、白熊是他笔下的常客。多年来,他不断积累写生经验,在生活中挖掘素材,并对历代动物画大家的作品加以钻研、揣摩,这些努力换来了吕维超严谨精准的造型能力,他工笔勾描和敷染技法皆擅,能够把握动物特征、习性、气息、神态,并且善于构建画面整体气息。
动物画的手法技巧具有一定的特殊性。野生动物身材圆浑雄壮,皮毛又厚实,许多画家在描绘的初期便太过注意对细部皮肤毛发的刻绘,而忽略了内在的坚实结构,犯了谨毛而失貌的错误。但吕维超很好地规避了这个问题,他画的老虎、狼、猿猴,尽皆结构准确,毛发细节的刻画也一丝不苟,尽管经过层层描绘、上色,但仍然灵动精巧而不显厚重,和动物自身、动物所处的背景的整体气势达到和谐,粗中有细,疏密得当,这是很考验画家的手头功夫的。要想达到这般技近乎道的境界,需要对各种野兽做细致的观察,从外在的皮毛质感,到内在的肌肉筋骨,更要观察动物的静态和动态,以及对其习性特征进行把握。只有这样,才能达到我们中国传统绘画美学中所追求的“神”,做到以形写神、悟对通神。举例来看,在《丹崖流泉》《浩荡秋风》《静看夕阳》等作品中,吕维超对老虎皮毛质感的处理便甚是精妙。老虎颈部的长毛、脸部的短毛和腹部更加短的绒毛,都各有区别,组织在一起又相得益彰,共同构造出老虎雄健的身躯。
值得一提的是吕维超动物画的背景营造,这也是他富有诗意情趣的画面格调的重要因素。就像《涤魂之地》所表现的那样,白熊在皑皑白雪中闲庭信步,其身上的毛发生长方向带有一种书法线条般的美感,既为了塑造白熊形体服务,同时也是中国画笔墨意趣的体现。更奇妙的是背景中的白雪、冰块,这一背景处理不仅带有较强的体块感和图案性的装饰美感,同时又似乎与立体主义异曲同工,与自然造物既存在明显不同,又能抓住自然事物的精髓,达到心物一体的境界。背景颜色处理按照今天的色彩理解是“黑白灰”,放置于中国古典色彩和绘画美学中,则是“运墨而五色具”。吕维超在许多画作中都运用了这种雪景寒林式的处理方法,比如《快雪时晴》这幅作品,猛虎身处苍老枯劲的草木枝丫之间,背景色彩不多,多为素白,但于纵深和空间感的营造方面仍然是不遗余力的,北方冬日雪后那清幽静谧的气氛也体现得淋漓尽致,氤氲的水墨天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,颇有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画派的薄雾质感。吕维超便是这样,他把动物画活了,即便在那些“没有形”的地方——如背景的杂花草木、天空、日月星辰、水汽,画家仍然能达到对“神”的把握,既创作出为大家所喜闻乐见、倍感亲切可爱的动物形象,又能营造冷寂自省的文人气质。
吕维超描绘的野生动物带给观者的并不是惯常所理解的单纯的威猛、野性、或者是像西方美学所形容的具有极强距离感的“崇高”。也许是为了中和背景的荒寒,他笔下的动物反而常常显出几分稚趣可爱。如他会将老虎安排盘卧在树上,老虎的骨肉线条强壮有力,表情却透着几分温情,尤其是在树上这一环境设定,给老虎增添了几分颇似“大猫”的气质。这样的安排也令构图形成一种微妙的关系,创设勃勃生机。不得不说,画家是个很有趣的人,他高超的绘画技巧始终是为内心世界的丰盈活泼而服务的。再比如他的《寒林暮雪》,狼的凶猛似乎消弭在那嘴角的弧度之中,仿佛这匹狼在冲我们微笑一样。我们看到的是矫健的野生动物,同时似乎又有了几分灵气,甚至能与画者、与观者达到精神上的共鸣和契合。
在吕维超的作品中,我们既看到工笔绘画的精微谨严,许多作品背景的营造又是水墨写意的萧疏苍凉,即便是精细得仿佛用显微镜放大的动物毛发,也不失潇洒和爽利,是宋代格物精神和中国文人画传统的有机结合。他的作品不仅是经典的中国花鸟走兽传统的延续和继承,同时也能看到西方绘画中坚实结构、绵长纵深感的影响。在吕维超的画中,很少出现高高在上的俯视的角度,动物与人的视线在同一水平面,产生某种意义上的交流。这种感受天地万物灵性的状态,在今天的画家中是少有的。透过动物那深邃的眼神,我们仿佛能看进动物心底,这既是画家人格心境的外化,同时也带有生灵自我的内化。这也是最为我们观者所激赏的,吕维超的动物画超越了技巧和艺术层面,所流露出来的大爱和大美,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歌颂,对自然的热爱,是画家拳拳赤子之心,是能抵达许许多多人内心的真实情感,是经由艺术创造而生发出的昂扬向上的正能量,是古代中国画笔墨传统融汇当代文人生活气象,同时也是艺术家那无垠的想象力的凝结。
不管是吕维超笔下位于主体位置的动物,还是背景中的杂花草木,都体现出强烈的生命意志。他极其率真地将自己生命的体悟和发现融入作品,并不因精于技法、钻研营造而流于匠气。对于画家来说,尤其是常以大自然为蓝本的画家,能够做到将心性与自然融合,并不是件易事,也常常是要花费多年甚至一生去追寻的境界。可喜的是,我们在吕维超的作品中看到了这种努力和追求,甚至也看到了这样一种境界。在吕维超富有创造性和兼爱之心的视野里,自然界的生灵都值得宝爱,万物有灵,万物平等,尊重自然,热爱自然,天人合一,且万事万物都有值得入画的美好之处,吕维超也在用自己的大量作品践行着这些理念,为将对自然和艺术的理解推向新的高度而不断努力。未来,他定会开拓更多的领域,也会在动物画领域继续深耕,生发出更多新的面貌和意象,我们相信,画家吕维超一定会创作更多精彩的作品!
中国艺术研究院硕士孙嘉